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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輕盈綠腰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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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輕盈綠腰舞

“不是同人走了嗎?”

南雁好好說:“我又回來了嘛,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。”

“既走了,又回來做什麽。”

南雁有些惱了:“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,我都沒同你算你把我關了這麽多天的賬呢。”

“好,我不講理,那你就不要再同不講理的人待了。你走吧。”

南雁真是氣上來了:“走就走,虧得我還怕你一個人待著孤單回來陪你!我今日就回朝東,你個沒良心的!”氣上來了南雁轉身就走,步子才邁出去一步就被人拉得撞進懷裏。

她聽見六節講:“你怕我一個人孤單?”

“我怕個屁。”

“南雁。”他幾乎要嘆氣了。

南雁重重吸了一口氣,直問:“你是不是喜歡我?”

“是。”

六節答得很幹凈利落,南雁倒有些為難:“可我好像到今天,沒有喜歡上你。沒有那種想跟你許下一個來世下一個百年的喜歡。”

“不要緊,”六節閉著眼,他很想把頭埋在南雁的肩上,“不要緊。你不想我一個人待著就夠了。”

南雁想了想:“可我們這樣的關系就很奇怪啊。”

“不奇怪。”

“奇怪。”

“不奇怪。”

“奇怪!”

“不奇怪。”

南雁沒了耐心:“行吧行吧不奇怪,隨你。奇怪的人。好了,松開。”她擡頭看他,“算了,反正我以後老了要是沒嫁人我就同扶尋冬過,大不了你就跟著我們兩個過。”

“嗯。”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發絲。

六節第一次有了把扶尋冬推析問寒的想法,什麽一起過,南雁只能同她過。

......

還不知道自己就這麽被人算好了的扶尋冬回到寢室,外面亂得很,結果裏面一屋人都沒睡。跟夜裏的貍奴一樣個個眼睛都亮著,扶尋冬剛進屋子實打實嚇了一跳,還以為又回到了山裏的夜。

袁華婉好好地站著,瞧她:“你們做細作的還真是辛苦,成天這麽早出晚歸的。朝東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麽賣命呢?”

扶尋冬勉力笑笑,石榴迎上來:“小姐,你沒事吧?聽說你被那狄家小姐綁了?”

“無事,”她看向袁華婉,“你呢?”

後者中氣十足:“我能有什麽事。狄妙芙瘋了綁我,現在不就輪到她倒黴。”

“她?”扶尋冬顯然不知道。

公西麗雅開口:“狄妙芙丟了,她爹現在跟瘋了一樣滿宮找人。你沒見外面現在鬧翻了,吵得很。”

“她怎麽會丟呢?是誰綁了她?”

扶尋冬是真不知道,石榴也靜靜聽著,獨丁蘭一個人半坐在床上認真做著自己的事。

袁華婉十分不屑:“丟什麽,做一出戲給別人看而已。誰稀罕綁她,五谷不分六畜不熟的,綁了有什麽用。”

“你識五谷?”公西麗雅忍不住笑她。

袁華婉:“我跟她怎麽一樣,我比她中用多了好嗎。”

扶尋冬:“所以是什麽戲?”

“傻呢你,她瘋了綁我和多俊,現在怎麽樣也要給暮西上下一個交代吧。為什麽送出來要替暮西人爭光的舞姬會被自己人綁了,做出這麽讓上下寒心的事他爹怎麽也要給大家一個交代。更何況,我和多俊都不能算常人,我爹在暮西怎麽也有小半的權,多俊家裏雖然沒落了,但早些年美名總是在的,連我們這樣的都要受她迫害,暮西的百姓不得嚇死了。不過我猜這事眼前還是沒傳到百姓那。她爹這出戲演得多及時,只要她也失蹤,這事就能暫且先緩緩,等緩過這陣,不論是推脫給別人還是綁了我倆事出有因,總都比現在直面她做的這蠢事好。”

石榴聽得直搖頭:“你們暮西真覆雜。不像我們朝東現在是代後掌權,日後是六皇子掌權,他們說什麽底下人做就好了。”

“我們才不講大玉這套禮,我們也不做朝東這套生來有就有的姿態,我們暮西講究的是實力,能者上位,只有最強大的能者才能帶領暮西城走向更好的發展,給子民最好的生活。”

扶尋冬點點頭,她有點困了。

“那這出鬧劇要鬧到什麽時候結束才合適呢?”

“誰知道,演戲的總要等到看客都散了才好下臺吧。”

......

連玉連雲兩姊妹拿了點吃食半倚在屋頂上賞月。

連雲手裏拿酒,她問她姐姐:“不下去看看?你這宮裏都快讓他拆了。”

“看什麽,他總要鬧這一遭才好應付那邊。誒,”連玉換了個姿勢,“妙芙這孩子。”

“你對扶尋冬有印象嗎,朝東來的舞姬。”

“有,那個勇敢的姑娘。聽阿情說她進步良多,人也刻苦。”

連雲瞇了口酒:“我教過她一次,她很像她。”

“她?”

“非是水平。是她相信舞的那種念頭。那股純粹的信念,我自別餘少年時後,再少見,這些年甚至未見過這樣的人。你說我們這一輩也就罷了,我們的下一輩,現在除了狄飛章的女兒,剩下的幾個孩子哪還有執著於舞一事的?”

“妙芙隨了她爹太執著於成就,名次。”

“執著於成就名次也非就是壞事,”連雲想起當年,“當年狄飛章不就是一心想要超越所有人,一路搶這搶那,但他到最後做得越來越好,搶來的東西真成了他應得的。你可記得當年狄飛章最後一擊劍舞,我們都比不上他。”

“當年,”連玉往後坐了坐,“我還總記得當年我們六人一齊拜入師門的那日。”

遙想當年六人在同一宗門下習舞,雖所長各異,但每逢春末大比,群芳爭艷,可謂是天下之絕景。

屋頂有塊瓦松了,踩上去有聲,連雲砸了自己喝空的酒瓶過去,不滿:“你還要偷聽到什麽時候?”原本以為只有庸醫一人,誰知他賠笑地爬出來後,背後還跟著個自己賠笑的姐夫。

連玉也覺得好笑:“你二人都多大歲數了,還聽人墻角。”誰知這話合慶與析問寒以為是說他們的,另一邊這二人也爬出來了。

合慶看見析為:“父皇,你們怎麽也來了。”

析為有些尷尬:“這,今夜月色正好。我來尋你母後賞月。”

連玉懶得戳穿他,看著這兄弟二人:“你們又是為何?”

“狄叔叔搞得太吵了。”合慶很是誠實,“根本睡不了。”

析問寒跟在合慶背後爬上來,一字未說,默默走到連玉連雲的背後坐下,安靜得不像他。

梁丘亮屁顛屁顛跟著連雲:“是啊,你看這宮裏都快被他翻過來了。知道的是在找閨女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特意在翻找什麽東西呢。”

連玉同析為對視,後者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。

連玉又去瞧析問寒:“他找了這麽久,也該有人去慰問一下。你且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析問寒又安靜地下去了。

“你兄長今日有些奇怪啊,”連雲也覺得不對。

合慶:“阿兄他好像把人惹生氣了。”

“誰?”

“把誰?”一下豎起了四雙八卦的耳朵。

合慶絲毫未察覺他把他哥賣了:“不知道。阿兄今日回來問我他最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,有一個人最近總避著他。我說肯定是那人自己的問題,阿兄他那麽好,對誰都好,避著阿兄做什麽。”

幾個大人心下有了輪廓,連玉使喚道:“還不快下去幫幫你兄長,怎麽能讓他一人去處理這些。”

合慶屁股都沒坐熱:“母後,你剛剛又不說。”說罷還是飛身下去了。

幾個大人在背後。

連玉:“我押一塊玉,賭小寒快開竅了。”

“賭這有什麽意思,我押把劍他開不了。”

......

手下來報:“城主,尋不到。”

“舞姬呢?”狄飛章面色不善。

“還在原處。”

“一本筆錄都找不到?”

“城主贖罪。但我們查得大玉近日有舞姬頻繁出入那處,似是和林七妹關系匪淺。”

“那舞姬叫什麽?”

“扶尋冬。城主,還要找小姐嗎?”

“找。”扶尋冬,狄飛章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。

析問寒走過來:“狄叔。”

“嗯,”狄飛章面色好了些,“妙芙失蹤我動作大了些,望你替我向析為連娘表示歉意。”

析問寒頷首。

今日他自知自己情緒不對,話少得可憐,眼下要騰出心來陪狄飛章演這場戲只覺得疲倦。但他好賴是他,明知是場戲,還是會講:“定會無事的。”對人人都妥帖,本就是他習以成性的事。

狄飛章看了他一眼,便無了下文。

這一夜大玉深宮燈光通明,多的是人。

翌日外頭傳來消息,說是狄妙芙自己跑回了暮西,狄飛章順理成章地向大玉辭別,他講得實在冠冕堂皇,他說:“是我慣壞了妙芙,我既是她爹就要回去好好同她講理。”

這話說得沒人知道該回什麽,只有西域那使臣磋綠日日跟喝多了一樣,磋綠不屑笑他:“娃大了知道要餵奶了。”

更沒人好接著磋綠的話講,好在狄飛章跟轉性了一般當時默認了這罪名。他急著要走,走之前還不忘向大玉闡明自己一番向好之心。

他言:“這些年暮西的舞無有太大變數,想來是沒有向外開放學習的機會。不若從舞卿局中抽取不同批朝貢來的舞姬隨我等一同回暮西,一來好促進不同舞種間的交融學習,二來也讓我等再睹實大玉風姿。”

這話講得讓人難以拒絕,剛好又中了連玉析為的打算,這事便順理成章地成了。

抽選出來的舞姬都要踏上去暮西的路了,扶尋冬還感到一絲不可思議。這世間真瘋癲成這般了嗎,你知我有鬼,我知你知我有鬼,但我仍然要作怪。還是正大光明地作怪。

真是怪。

海石榴還和扶尋冬一車,她講:“小姐,此次怕是六皇子無法再和我們同行。六皇子讓人帶話來,讓我們諸事小心,莫忘了他要的東西。”

“好,”她應下。

舞卿局現存舞姬算不得多,舞姬這個行當能做的年限實在算不上長,有些到了年紀轉不成做舞卿的多就告老還鄉了。所以本次送去暮西“以供瞻仰”的舞姬過半還都是熟人。

隊列即將出發,石榴被公西麗雅和丁蘭拉走不知要拿什麽東西。馬車的簾子動了動,扶尋冬還以為是石榴回來了,擡頭卻見到那張熟悉的平淡的臉,析問寒又易容了。

有段日子沒見到他,她卻沒忘了上次的事。

先開口的卻是析問寒:“我不是有意要這樣來氣你的,這次去暮西若用析問寒的身份會很麻煩,我有要去完成的職責。可能的話,”他很是真誠地看著她,“也請麻煩你替我這個身份保密。”

“好。”她點了點頭。

析問寒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:“這次去暮西的舞姬裏,唯有你一人是狄叔點名要的。我母親有些話想同你說。”

扶尋冬雙手接過。

二人間的氛圍有些尷尬,析問寒試著想活躍一下這僵住的局面,笑起來:“暮西和大玉朝東的風土人情都不一樣,他們的陶器舉世無雙,若是有喜歡的可去看看呢。”

見他這樣,扶尋冬心裏更覺得難受,像被小東西紮了一下的難受:“汝不用這樣,析公子。你沒有做錯什麽。”

“可你看起來,很厭煩我。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做了什麽事情讓你感到麻煩了?”

扶尋冬隱隱覺得他這心態有點熟悉,但和自己剛出山那會是不一樣的。他們畢竟還算不得熟,她只好講:“未曾。”本就不是你的過錯。

“好。”見她沒有再多和自己說話的念頭,析問寒就退了出去。

他走後扶尋冬才敢呼出氣來,她感知著自己活著,又感知著自己隱隱在仗著他人好撒著一些極其隱晦的悶悶的情緒。她心知這樣不對,他們之間什麽關系都沒有,可面對他時又做不到心裏毫無波瀾。

眼下便只能這樣,她躲著,她耗著。還好還有舞這一事能短暫將她從這份情緒裏撕扯出來。

她展開連娘娘的信,上書:

尋冬姑娘,展信佳。此番去暮西,汝乃是狄家親要的舞姬,所以有些話我需同你說。長話短說,其一此番或有險象,不論是汝還是別的舞姬遇險請立刻向我兩個兒子求助,他們二人武藝高強,保護你們是應當的。其二,我有一事想勞煩汝,當年我父母遺留下的霓裳絳紗服在暮西不見蹤跡,若見請為我持歸,定有重謝。以上,望你閱後即焚。

手邊沒有火折子,扶尋冬只好先將信妥帖收好,藏進裏衣。近來天熱,藏在裏衣看著明顯,她只好又拿出來這裏塞塞那裏塞塞,終究是塞進自己的筆錄裏大小正好藏得住。

她整著自己的衣服,剛剛塞得有些起邊了。

阿爹,這就是你當年做細作的心緒嗎。

......

馬車走了半月不到就到了暮西主城,算起來,暮西實則離得大玉最近。暮西雖只是一座城,但周圍小城皆俯首於它,且暮西主城甚大,人煙稠密。

扶尋冬掀開一襲簾子,見城外竟幾處集聚著衣服老舊的游民,她見析問寒拿了吃食去分。

石榴湊過來看:“這暮西城外怎會有這麽多流離失所的人?”

由此可見,狄飛章應當不是什麽明主。扶尋冬扣了扣自己的筆錄,心下有了抉擇。

馬車一路駛到狄家,明明只是宅院,修得卻比大玉和朝東的行宮都要富貴,銀屏金屋樣。

“這狄家真是大,竟能讓我們來得所有舞姬都住進來。”

扶尋冬拉了拉石榴,示意她別說話,早幾日回暮西的狄飛章此刻已從府中出來,眾人屏氣在等他開口。在山裏長大使她的嗅覺要比別人好些,她能很清晰地感知到這裏有讓她不舒服的味道。

狄飛章卻沒多說什麽,眼前都是小輩,他根本沒有開口的必要。府中自有人引導眾人規整東西,分好住所,交代一切。

扶尋冬正欲和眾人前去,忽然有人叫住了她。

“尋冬姑娘。”

她回頭,是狄妙芙在喊她。石榴攥著扶尋冬的手用力了些。

狄妙芙一直笑著,她親熱迎上來:“尋冬姑娘,多日不見,我很是掛念你。前些日子在大玉是我不對,還望你海涵。”

詭譎怪誕的地方,狄妙芙和這座宅子都有股說不清的怪味。扶尋冬反手扣好石榴的手,隱隱擋在了眾人前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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